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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幕 / 啟程 / 05 (第2/3页)
。 ??风,掠过了他的头顶;风,清扫了他的耳廓;风,覆盖了他的全身。紊乱的光斑在眼前闪烁,他的眼却仍是模糊的。他的手支撑着,脚支撑着,他知道自己爬了出来,却望着前方、望着地面、望着周围,总认为自己会跌落下去。也许他应该直接跌下去。他静止在那,如同一尊雕像,努力感受着四周的感受。那是雨水在敲打自己,那是路上汽车的灯光。那是……耳边,除了风、除了雨、除了汽车的引擎,他听到了人们的喧譁。 ??有人在叫喊:「天哪!爬出来一个人。」更多耀眼的光芒照进了许宏的眼中。而另一个更接近的声音说起来:「喂,你没事吧,我们帮你下来。」许宏的脚或手再无力支撑自己,他栽下去,栽向车外一群人的身上。许宏想明白了,这是一场车祸,而他是倖存者之一。 ??模糊的记忆中,他不再感觉到风,也不再感觉到雨。模糊的眼中,只有一个人影在来回走动着。许宏对这人影说了一句:「谢谢!」那身影停在了他身边,一个年迈的声音出现在他耳边:「你真是一个幸运的傢伙,还能自己爬出来。你的确应该感谢,感谢这个随机的却又规律的宇宙。」许宏眼睛里的事物渐渐变得清晰,给他说话的人,他所在的地方,他看清了。那人不是医生,这里不是救护车或医院。许宏抚摸着身下的真皮座椅,柔软、弹性、半仰着。那靠背厚实,颈託正让他的脖子享受着放松的自然角度。那扶手宽大,他摸到外侧的一排按钮,许宏赶紧将手缩了回来。他的四周,全都是这样的沙发座椅。看到两侧的黑色车窗后,许宏想明白了自己可能在什么地方,这是一辆极为奢华的中巴车,只在电视上才见到过。他感到了抱歉,因为那沾满全身的泥水显然已经弄脏了这车中的地板以及座椅。「对不起。」许宏又说了一句话,他看向了站在旁边的那个满头银发的老先生。那老人笑了:「对不起?如果你错了,而你又是宇宙的一部分,那宇宙不也错了?」许宏的思路被这老人的话牵走,他认为自己从哪里听过类似的说法。很快许宏想到了一个名字,他脱口而出:「弗朗切斯科·格雷科。」老人注视着许宏:「真没看出来呀!小伙子。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厉害。竟然知道这老傢伙。」许宏低下了头,他自认为是一个被命运坑了的人,他自认为和命运抗争过,他自认为失败了。再次抬起头看向那个目光尖锐却满脸笑容的老人,他的痛苦写在了脸上:「我与命运的战争,以我的惨败而告终。」老人脸上的笑容被严肃的神情取代:「你怎么知道失败了。」 ??姜鸿找回自己的意识时,却并不确认自己是清醒的,他感觉自己丢失了一段时间。眼前出现的是高速公路边上的农田,身上感受的是从头到脚的雨水,耳边听见的是一声声的吶喊:「喂。能过来帮个忙吗?」他愣了很久,才明白那声音是在喊自己。站在泥中,却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以及为什么,他只得在自己的记忆中努力找寻着蛛丝马跡。 ??当昏暗的雨天佔据了全部,姜鸿与其他大部分人一样感到了无聊的睏倦。他闭上眼睛,头沉沉地靠向车窗,他感受到了玻璃的凉爽,而这显然是舒适和愜意的。他认为自己在某一时刻睡着了。那就睡吧,几个小时的路程只不过才刚刚开始,而时间将在这幽静的环境中迅速且平静的流淌,那大城市和学府也将如瞬间来到他的眼前。突然,他感到自己猛烈的衝向前方,随后如失重般他的头飘离了倚靠着的窗户。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否已经甦醒,是否已经睁开了眼睛。身子在座椅上向前滑动着,脆弱脖颈相连的头迫不及待衝向前排的椅背,可姜鸿却眼睁睁看着潮溼的地面衝向自己,细碎的玻璃飞向自己。在此之后,他只记得自己站在泥土地中,距离倾覆的长途车并不太远。 ??到底发生了什么?姜鸿一遍遍问着自己。可答案又在哪里?他知道自己能理解一些东西,比如一场车祸。但然后呢?惊心动魄的一幕越来越清晰,却没有任何合理的或不合理的解释可以告诉他自己如何逃离了这一劫。但他真的逃离了吗?姜鸿低头仔细看着自己。他认为自己还是完整的,没有缺少任何东西。抬起手臂,举起双手,看着雨水敲打着自己的手心和手背,感受着这些液体的动量转变成对自己皮肤的压力,他确信了自己还活着。但他仍然得不到任何答案。为什么? ??站在不远处的人再次对他喊起来:「小伙子,你为什么站在那里?」那人对姜鸿產生怀疑了吗?就如姜鸿对自己一样?车祸中不可能的倖存者,却毫发无损。那人继续说:「来搭把手吧!帮帮这些不幸的人。」不幸?或幸运?姜鸿不确定是什么样的命运之神会将自己从死亡前的一刻拉出来,再把自己摆在本不可能躲开的必然旁边。他望向那个人,望向那残破的长途车。变形的框架栽在田地里,压倒的小麦在金属的车身与黏稠的泥水之间挣扎着。姜鸿迈开腿跑过去。 ??跑到汽车跟前,透过本是后挡风玻璃的空洞望向车内,姜鸿不敢再往里。其他的人却已经爬进这黑洞,他们小心谨慎,举着手电筒搜寻着,只为在这堆积层叠的行李和躯体中找寻任何的生机。姜鸿藉着晃动的灯光,望向自己曾经的位置,一片的狼藉